出的一瞬間，丁香的雙手交相變幻，滑過一個又一個詭異的手勢。

那血液在接觸到空氣的一剎那，就精確無誤的直接飄向了那個半人高的黑色大鼎裏面。

受到了血液的滋養，那本來毫無動靜的黑色大鼎開始沸騰振動起來，發出陣陣“呲呲”的聲音，如同一盆冷水，澆在了燒得通紅的鐵器之上。

黑色的氣體開始在血液的註入中漸漸變淺變淡，隨後一點紅色的不知名的東西在鼎內橫沖直撞，似乎想沖破大鼎，飛奔而出。可是每次在碰觸到上方的時候，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給彈回去。

血液的流失，蒼術的身體開始冰涼起來，剛剛還雄渾有力的心跳，開始變得若有若無，皮膚也逐漸變得蒼白青灰。而鼎中之物也隨著蒼術血液流失的速度而慢慢消停。

……

直到最後一滴鮮血流進黑色大鼎，鼎中不再傳來四處碰撞的聲音，只餘下一個大拇指大小的紅色藥丸，安安靜靜的躺在鼎底部中央，四周流光變換精彩紛呈。

而蒼術也在這一刻，徹底失去呼吸。

丁香目光呆滯，手裏的匕首落在地上，上面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鮮血，和血腥味。

“我不會讓你有事的，這一次，不騙你。”丁香就像剛才一樣，安靜的靠在蒼術的胸口，似乎那裏依舊有著炙熱的溫度，依舊有讓自己著迷的心安。

……

紫色的光芒從浮生的手裏發出，飛快的奔向清風。

比起浮生來，清風略顯狼狽，月牙白的袍子已經壞了好幾處，衣擺處有點點的血跡，宛若一朵朵盛開在冰天雪地中的梅花，美艷不可方物。

清風不疾不徐的準備接下這一招，卻沒想到紫色光芒在距離自己還有一丈的距離時，瞬間化身成無數個分身，從四面八方朝著自己而來。

淩冽的攻擊足夠將一座高大的山峰夷為平地，這出其不意的一招，清風立馬就失去了防備的能力。

“同樣的招數，豈能還用同樣的手段？”浮生悠遠空靈的聲音響在清風的耳畔。

兵不厭詐，是自己太大意了。

曾經無數次，清風都在想，如果自己哪一天一不小心就死去了，那麽那個人是不是也同樣永遠不記得自己了。

199 黃粱一夢：前世今生

那樣也好，其實她安安穩穩的當著自己的冥神，日子雖然繁瑣無味，但是至少能心無雜念，平安無事。

清風無奈的苦笑了一聲，原來自己這麽容易就能放棄，當初說的那些話還真是，

——不堪一擊啊。

忽然，一抹紅色在清風的眼前一晃而過，那紫色光芒最終也沒有落在自己身上。

曼珠如同秋風中的枝頭上，那搖搖晃晃的落葉，隨時能隨風而去。

看清楚來人後，清風的臉色冷到了極致，面無血色。

伸手攔腰抱住欲倒地的曼珠，“不是叫你就守在外面的嗎，跑進來做什麽！！？”

或許在曼珠的印象中，清風一直都是一副波瀾不驚，笑容無度的陌上公子，清風霽月一般高不可攀。

陡然見著清風這樣的發怒，曼珠的笑容燦爛又明媚。

不知是怎樣的一種情愫，叫人無處想起，卻又無處不在。

曼珠倒在地上，身下的彼岸花從方寸之地向四周蔓延，無風，卻能見到花枝搖曳不休，像是在哀悼已經逝去的。

黃泉的彼岸花，本是他的鮮血化成。

當初為了能夠和湫兮長久的在一起，便去了那黃泉的忘川。

只可惜造化弄人，最終還是未能得償所願，一切不過是鏡中花，水中月罷了，空歡喜一場。

清風的血滲透進黃泉的土地，應了他許給湫兮的誓言，定要將這八百裏的滿天黃沙種滿世界上最妖嬈艷麗的花朵來。

曼珠的身形在清風的懷裏消散，最後也化為了一株彼岸花，與周遭的滿天花海融為了一體。

浮生的幻術被這妖艷無度的花海給生生的撐碎了，清風才發現，他和浮生兩個人不過是一直在原地罷了，只是一直都被眼前的東西蒙蔽了雙眼，未曾看開。

浮生的眼裏迸射出一抹驚喜的光芒，情不自禁的走向那黑色大鼎，看著裏面那顆圓潤光澤的藥丸，說不出的欣喜。

衣袖一揮，連人帶鼎就消失在了山谷的茅屋裏。

清風站起身子，走向床榻，蒼術依舊面色紅潤的躺在那裏。

正當疑惑不解，清風卻發現丁香已經了無生氣，握著蒼術的手還在繼續渡送著她自己體內所剩無幾的生命氣息。

清風伸手講將食指和中指搭在蒼術的脈搏處，片刻後就收回手來，表情說不出的凝重，只是看向丁香的眼神多了幾分真情真意。

山谷外的那層光結界，想來也是丁香布下的，而此時隨著丁香法力的消減，那結界也蕩然無存。

湫兮幾乎是一路從黃泉奔掠而來的，見著結界已經消失，更是迫不及待的感應著那熟悉的氣息來到了山谷。

還沒有走到茅屋，湫兮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彼岸花香味，這是黃泉特有的香味，經常會混雜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腐爛味道，唯一的作用便是能喚起魂魄的前世今生，看清楚自己身邊的人人事事。

但這股香味，卻不同以往，是純粹的，不夾雜一絲一毫的其它氣息。

湫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，不敢去亂想。

茅屋幾乎是已經看不出原樣來了，隔著樹木依稀可見紅色的影子還在淡淡的風中飄搖。

一個閃身，湫兮就來到了茅屋的外面，這儼然已經成了一片花海，密集得讓人無法下腳。

門已經破爛不堪，只剩下一個框架還能辨別。

清風剛好盤腿坐在地上，卻看見湫兮站在門口的身影。

兩人相對而視，“怎麽了？”湫兮的眼睛掃過遍地的彼岸花開口道。

“曼珠來救我，就……”清風遲疑的答道。

湫兮點了點頭，“我知道了。”面如死灰，那模樣讓人說不出的心疼。

你知道什麽啊？清風也不知該怎樣解釋，這其中的因果，也不是一兩句就能說得清楚的。

想到這些，清風也不再多做解釋，只是叫湫兮去辨別一下哪株彼岸花是曼珠。

湫兮疑惑不解，眼神覆雜的看了一眼清風，最終還是照做了。

本來清風是很認真，很努力的記住了的，可是也抵不過這遍地的花都長得一個樣啊？

湫兮提著裙擺，眼睛掃過每一支花束，動作小心翼翼的怕弄傷了任何一株花朵。

最後，在群花之中，湫兮終於找到了屬於曼珠本命的那株彼岸花。

“在這裏。”湫兮站立的姿勢像是在守護著什麽，對同樣在尋找的清風說道。

清風快步走過來，三步並做兩步，一點也不顧及途中踩壞的幾株彼岸花。

走到湫兮所站的地方，清風憑空幻化出一把長劍出來。

200 黃粱一夢：欲蓋彌彰

右手握劍，左手手掌握住劍刃，再緩緩的將長劍抽出。

一時間鮮血順著劍尖一滴一滴的往下花落。

“你在幹什麽？！！”湫兮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，語氣裏竟多了幾分不可覺察的憂慮。

“這小妮子本就是我的血化成，我想既然這樣，我的血應該能將她就回來吧！”清風的眉頭也是微微的皺著，帶著幾分疲憊。

“你的血？”湫兮疑惑的問道。

見清風不再搭話，湫兮也沒有繼續追問，只是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。

鮮血一沾到曼珠所化的彼岸花朵上，一下子就消失不見，就像是久旱之地喜逢甘霖一樣。

隨著清風血液的逐漸流失，曼珠的原形開始出現細小的變化，那絲絲縷縷的花瓣本就是妖艷無格，此刻更是若隱若現的散發著點點的紅光。

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，清風已經耗盡了自己的精力，虛弱無力的倒在了地上。

曼珠的原形在一陣光芒中漸漸膨脹，最後化出一個人形的模樣，待光芒散去後，又是曼珠那妖嬈多姿的身段。

“湫兮？”曼珠低頭看了看自己，又看著倒在旁邊的清風，“這是……”

湫兮搖了搖頭，“別擔心，他沒事。”

曼珠這才放心下來，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何能夠死而覆生，但現在也不是個適合解答疑惑的時候。

蒼術也在這個節骨眼上醒來，眼睛就落在趴在自己身旁的丁香。

作為一個大夫的敏銳直覺，蒼術沒有做任何事情就發現了丁香的不同。

雙手顫顫巍巍的搭在丁香的肩膀，另一只手還是不死心的湊在了丁香的鼻翼前。

蒼術緩緩的放下手，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悲喜。

穿好鞋子，橫抱起丁香，越過湫兮和曼珠，一言不發的朝外走去。

“就這樣走了，是不是也太對不起他了？”湫兮面色無異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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